生活是一场无形的表演？——读《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

为什么你的朋友圈越来越安静？这个现象背后隐藏了什么秘密？今天，让我们一起借助戈夫曼的《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这本书解锁自我呈现的奥秘。

想象一下，你打开微信，滑过一条条朋友圈，却发现它们越来越像精心策划的舞台剧，真实的生活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在现实生活中保持沉默，不再分享自己的生活和情感？通过阅读《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这本书，或许会给你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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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欧文·戈夫曼(1922-1982年)，美国社会学协会第73任主席，符号互动论代表人物、拟剧论倡导者。1944 年毕业于多伦多大学，后到美国芝加哥大学学习。1951年，戈夫曼在《英国社会杂志》发表了他的第一篇学术论文《阶级地位之象征》，由此开启了学术生涯。1953年获芝加哥大学的博士学位。戈夫曼主要研究兴趣在社会互动，注重分析互动时的状况。他专门研究了人们在日常生活中的面对面互动、互动时的角色扮演、互动中隐含的意义等问题。他的研究涉及了人际互动中的众多细节，标志着符号互动论走上了对社会上更为微观的具体细节的研究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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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背景

1945—1951年间，戈夫曼以英国北部的设得兰岛为观察地点，观察到了很多社会现象，在这些现象的基础上，欧文·戈夫曼创作出了《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这本著作。1959时，英文版出版。

戈夫曼在理论上的建树离不开他的民族志研究方法。强调质化的调查方法是芝加哥学派的传统，戈夫曼的研究则遵循了芝加哥社会学的传统，采取了定性的研究方法。对于传播学者来说，相较于定量统计，民族志研究方法可以为研究带来更多可能性。尽管没有测量和问卷调查，但戈夫曼的研究与分析被认为“比许多具有大量定量数据和统计分析的研究更富有客观性和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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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内容

在本书中,戈夫曼试图发展出一套拟剧论的术语和框架,用于分析人们共同在场的面对面互动。通常而言，一种独创性的理论必须突显其特殊的理论成分,而戈夫曼主要从表演、剧班、区域、不协调角色、角色外沟通和印象管理等六个方面展开论述,这也是拟剧论的六大构成要素,其他还涉及戏剧角色、剧本、舞台和道具等。在戈夫曼看来，观众或观察者是以特定的参与者及其表演作为参照点进行表演的。

第一章    表演

相信自己所扮演的角色

根据表演者对自己表演的信任度和观众的信任度，表演分为两种极端——虔信者和玩世不恭者。前者在表演过程中完全投入，完全被自己所扮演的角色欺骗，从而相信他表演的现实就是真正的现实。后者则仅仅把自己的表演作为达到其他目的的一种手段，至于观众对他本人或情境会有怎样的看法，他则毫不关心。当然，并非所有的玩世不恭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而欺骗观众。

“虔信者”和“玩世不恭者”并非两个二元对立的极端情况，人们往往处于两者之间，甚至两个情况也会在某些情况下发生转化。

如，我们在刚入大学时总是满怀理想和抱负，但是在入校一两年后整日为应付各种考试而身心疲惫，以至于忘记最初的理想，学习兴趣不断下降，从一个虔信者变成玩世不恭者。

前台

戈夫曼还将完整过程的表演分为前台和后台。简言之，前台就是表演的地方，后台就是准备的地方，不想让观众看到的地方。

在前台，表演者的活动离不开两个基本要素：一是舞台设置，它是表演者互动时的实体背景。如扮演 “学生 ”角色需要的教室，扮演 “医生 ”角色需要的诊所等。二是个人前台，它是能使观众确认表演者的传达性配件，体现了表演者的身份特征，并期望表演者将它们带入舞台设置中。

戈夫曼进一步将个人前台分为外表和举止。外表是用来表明表演者的社会身份的因素包括表演者的穿着等，如学生的校服。举止是用来表明表演者在特定的情境中希望扮演的角色类型的因素，包括言谈方式、面部表情、躯体姿态等。

戏剧实现

如果表演者想要把他所扮演的角色特征戏剧化，就要将行动转变成表演技术，将精力放到观众看到的地方。例如：例如播音员想要在演播过程中不出错，那他就必须在台下努力练习发音和语调。

理想化

表演者倾向于体现在社会中得到正式承认的价值。如果个体希望自己的表演达到理想的标准，那么他就必须摒弃或隐瞒这些与标准不一致的行为。如，女生在恋爱中体现出来的形象反差和行为反差。

表达控制的维持

表演者可以相信他的观众会把某些微小的暗示当做他的表演中具有重要意义的符号。而观众也可能将表演主体的某些细小符号或者“无意姿态”误解。所以表演所建立起的现实印象是娇嫩而脆弱的，任何细微的失误都有可能将其摧毁。例如：在音乐表演中一个音走调，整个音乐表演的效果就会被破坏。

表演所要求的表达一致指出了在我们的人性化自我与我们的社会化自我之间一个至关重要的差异。人是被反复无常的情绪和变幻莫测的精力驱使的动物，但是，作为一个社会角色，我们在观众面前表演，我们必须保持相对稳定的状态。

误传

 一种活动的呈现，在某种程度上总是与活动本身有所不同，因此误传活动也是不可避免的。误传不局限于表演者与观众之间，表演者时常被自己的表演所欺骗。这种自我欺骗在现实是常常发生的。表演者成为他自己的观众，他既是演员又是观众。

为了在与他人互动期间呈现理想化的表演效果，表演者在一定程度上应该进行误导性表演。如，现在网络中的“假名媛”，她们收入一般，但是为了呈现自己富有的外表来满足其虚荣心，会在社交平台晒各种拼团打卡的奢侈品。

神秘化

即"限制接触”，保持社会距离，能使观众产生并维持一种对表演者深感神秘并处于敬畏状态之中。这既是一种社交距离，也是齐美尔所说的不容侵入的理想领域，这种领域作为一个人的“尊严”而被置于外人周围，保证人的人格价值不被诋毁。如，追到了喜欢很久的男神以后，却发现他好像没那么优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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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与人为

戈夫曼认为表演分为真实的表演和虚假的表演，而虚假的表演也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不希望别人将其当当真对待的，就像舞台演员所做的那样，另一种是想要别人当真对待的，就像骗子所做的那样。

第二章  剧班

剧班是一群个体的集合，他们通过相互间的密切合作来维持一种特定的情景定义。剧班里每个个体之间必然存在着一种相互依赖契约，将各成员彼此连接起来。所以剧班成员必须相互配合，才能在观众面前维持特定的情景定义。如果配合不当那么他们就是一盘散沙，很难维持这种特定印象。剧班成员中公开的不一致不仅会破坏他们的一致行动，而且会使一般所倡导的现实陷入困境。所以剧班成员在剧本立场得到确立之前，要求延缓在公开场合采取某种态度。而立场确定了，则要求每个成员都有义务去遵守。

如，同一班级的每个同学都有可能由于迟到、早退等违反学校规章制度的原因而使班级拿不到学校每年奖励的优秀班集体奖金，这时，班委可能会制订一些惩罚条例来警告那些犯错的同学，让同学之间互相督促，达到领取奖金的目的。

某些人被赋予的指导和控制戏剧行为进程的权利，这些就是导演。导演具有纠正不恰当的表演和分配重要次要角色的特权。

第三章   区域与区域行为

“区域与区域行为”这一章讲的是前台和后台这两个不同区域的特点，以及在不同区域表演者的行为特征及相互关系。

区域可以定义为任何受到可感知边界，某种程度限定的地方。前台是指表演场合，后台是相对于前台而言，演员在后台为前台表演作准备，掩盖那些不能表现于前台的东西，并得到休息。前台和后台不是固定的，而是相对而言的。如下班后的生活发生在私密的个人空间，但朋友圈的“晒健身”、“晒美食”等让私密内容从“后台”流入“前台”，扩大丰富了“前台”区域的同时也侵占了“后台”区域。

这一章关于区域与区域行为的讨论中，戈夫曼还对以往的前台和后台区域做了第三区域的补充，也就是“局外区域”，指的是既非给定表演的前台，也非其后台的区域。

第四章    不协调角色

第四章的内容大概可以分为秘密的类型、三种关键角色以及不协调角色。

秘密的类型

（1）“隐秘”秘密：包括一个剧班知道并隐瞒的、与剧班试图在观众面前所要维护的自我形象相矛盾的事实，当然隐秘秘密是双重秘密，一层是被隐藏起来的关键事实，另一层是人们还未公开承认的关键事实。

（2）“战略”秘密：是人们还未公开承认的关键事实。属于一个剧班的意图和能力，剧班对观众隐瞒这些，以阻止他们有效适应剧班正在筹划造成的事态。信息之所以被隐瞒，往往不是由于它已知的战略重要性，而是因为人们感觉它总有一天可能获得这种重要性。

（3）“内部”秘密：赋予主观感受到的社会距离以客观的理性内容。拥有这些秘密，表明着个体是某一群体的成员，并能帮助该群体成员感到独立并区别于那些"不知内情”的个体。

（4）“受托”秘密：指的是一种由于秘密拥有者与秘密所涉及的剧班之间的关系而不得不保守的秘密。一个受托保守秘密的人要成为一个守信用的人，他就必须保守秘密。如，律师要保守当事人的秘密。

（5）“自理”秘密：是自己所知道的别人的秘密，人们可以泄露这种秘密，而不会因此破坏其所呈现的自我形象。

三种关键角色

我们以某一特定表演作为参照点，可以根据功能区分出三种关键角色：表演者角色、接受表演者的角色、既不参加表演也不参与观察的局外人角色。

首先是表演者的角色，这类角色拥有关于表演的破坏性信息，出现在前台、后台区域;其次是接受表演者的角色，即为只出现在前台的观众，他们只知道表演者允许他们知道的信息以及表演过程中观察到的信息;最后是局外人角色，这类角色既不属于前台也不属于后台，而且不了解表演的秘密同时也不知道表演者在表演过程中所呈现出来的表象。

不协调角色

第一种类型：他们不是简单意义上的表演者，观众或者局外人，他们拥有我们也无法预期的获得各种信息和进入各种区域的途径。包括告密者 、托儿、监督人、探子以及中间人、无足轻重者的角色。

第二种类型：表演过程中不在场，但却出人意料的会获得有关表演信息的人。包括“服务专家”角色、“密友”角色和“同行”角色。

第五章  角色外的沟通

角色外的沟通是指，当两个剧班互动时，各个剧班成员在他们正式角色之外所进行的私下沟通和表演。尽管表演者会把他对情境所做的反应，装作好像是直接的、不假思索的和自发的，但是也会有一些情况使他对其中的一两人表明，他正在维持的仅仅是一种表演而已，这就是角色外沟通。戈夫曼将角色外沟通分为四种类型：“缺席对待”、“上演闲谈”、“剧班共谋”和“再合作的行为”。

“缺席对待”指的是当观众缺席时，演员的对待行为。观众缺席对待时一般会得到两种对待行为，即暗中贬损、暗中赞扬。如，服装店的服务员上一秒还微笑着礼貌温和地说:您好，需要为您服务吗？转过身后却瞬间变脸，翻着白眼嘀咕:土鳖，这都买不起。

“上演闲谈”指的是闲话、行话交谈。当剧班成员走出前台时，他们私下的讨论会转向舞台问题。

“剧班共谋”指的是剧班成员在角色之外，通过暗号来传达让观众意识不到、又不属于表演意图的相关活动。

“再合作的行为”指通过短暂的再合作，从属者可能会通过某种非正式的方式把握剧班互动的方向，或者剧班支配者可以通过某种非正式方式扩大互动的范围。

第六章  印象管理艺术

印象管理艺术主要指的是，为了防止表演的崩溃，互动中所有的参与者都必备的品质。表演崩溃的几种主要形式是无意姿态、不合时宜的闯入、失礼，以及闹剧。

无意姿态：表演者的行为在表达方面必须要有责任感，因为会有许多微不足道、漫不经心的动作恰恰表达了不合时宜的印象。

不合时宜的闯入：当一个局外人偶然进入正在表演的区域时，若有一名观众无意闯入了后台区域时，闯入者可能会当场撞见那些在场的人。

失礼：不遵守礼仪，只能而导致的表演崩塌。

闹剧：个体的举动破坏或严重威胁到合意的礼貌外表，虽然他的行动不仅仅是为了造成这种不协调，但他行动时知道可能会引起这种不协调。 

互动中所有的参与者为了避免表演崩塌都会采取相应的措施，如，为了维护我们在不同人面前所呈现的形象，我们在发朋友圈时总是会设置可见范围。

避免表演崩塌的措施分别是表演者用来保证表演而采取的防卫性措施，观众和局外人为帮助表演者表演而采取的保护性措施，以及表演者为使观众和局外人为表演者的利益而运用的保护性措施变得可能而必须采取的措施，也就是有关乖巧的乖巧。

表演者用来保证他们自己的表演使用的防卫性措施。戏剧表演的忠诚，戏剧表演的纪律和戏剧表演的谨慎。

观众或者局外人，为了帮助表演者保证表演而进行的保护措施有两个方面。第一个方面是观众的乖张行为，而且当局外人发现他们即将要进入这样一个区域时，他们经常会给那些已经在场的人一些警告。比如，我们进入朋友的房间时会先敲门。第二个方面是当互动必须在局外人面前进行时，局外人会知趣的以一种不感兴趣，事不关己不以注意的方式行动。如，我们在高铁上和朋友聊天时，其他的乘客会表现出一种不在意的态度。

有关乖巧的乖巧，指的是如果观众要为了表演者而实施保护，表演者就必须按照能够使这种帮助成为可能的方式进行。首先表演者必须对暗示敏感，并善于接受暗示。其次，如果表演者无论如何都会误传事实，那么他就必须依照误传事实的礼仪来行事。

第七章  结束语

在整本书的最后一章，戈夫曼对全书进行了总结。他认为在一个特定的社会机构中，可以发现一个由表演者所组成的剧班，他们协作一致向观众呈现一个特定的情境定义。并且在最后一章中，作者提到一个关于框架的讨论。准备表演的后台和呈现表演的前台、剧班成员之间、表演者和观众之间等等特征组成了框架，这个框架体现了人们在自然背景下所进行的大量社会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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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交媒体下的自我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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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有话说

戈夫曼的拟剧论强调了日常生活中的表演性质，揭示了人们在日常生活中的角色扮演。在戈夫曼看来，人们在社会互动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例如，在职场中，人们可能会扮演领导、下属、同事等不同的角色。这些角色都有其特定的行为规范和期望，人们需要按照这些规范和期望来表现自己。

在社交媒体上，戈夫曼的拟剧论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许多人倾向于在社交媒体上展示自己生活的美好一面，而隐藏不那么美好的部分。例如，许多人在朋友圈里展示旅游、美食、工作成就等，而很少展示自己的挣扎和困惑。这种选择性的展示就是一种“表演”，目的是为了给他人留下积极的印象。

那么，面对现实生活中的这种“表演”，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呢？

首先，我们需要认识到表演是日常生活中的常态。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形象需要维护，也都有自己的生活需要展示。然而，过度的表演可能会让我们失去真实性。

其次，我们需要保持对表演的批判性思维。虽然戈夫曼的理论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理解日常生活的视角，但我们不能被表演所迷惑。我们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识别哪些是真实的表达，哪些是过度的表演。

最后，我们需要尝试真实地表达自己。虽然戈夫曼的拟剧论揭示了日常生活中的表演性质，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能展示真实的自己。事实上，真实地表达自己可以建立更健康、更真实的人际关系。在社交媒体上，我们可以通过分享真实的生活和思考，来建立更深层次的社交联系。

戈夫曼的拟剧论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理解日常生活中的“表演”的理论框架。他提醒我们，生活中的许多互动都包含着表演的成分，这种表演有时是为了维护形象，有时是为了寻求认可。然而，过度的表演可能会让我们失去真实性。因此，我们需要保持对表演的批判性思维，同时也要尝试真实地表达自己。

  参考文献：

编辑｜王乐